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时间: 2023-05-18 四年级作文 联系我们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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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萌花MentoLin   

翻开音乐课本,那张照片映入眼帘:女子身量窈窕,面容姣美,黛笔弯弯勾出一双凤眼,胭脂轻佻晕开一朵朱唇。花钿盘着铜钱镶在额角,玉簪扣着金钗舞起浪波。水袖纤纤,流苏芊芊,眉目楚楚,顾盼盈盈,乃是华丽绝美的花旦模样。

这一眼倏而使我想起,外婆也有一张这样的照片。

外婆年轻的时候是个戏子,唱瓯剧,那张照片就是她以前登台做戏时有人拍下的。它被外婆好生收藏在床底下一个糖果盒子中。记忆中,外婆偶尔便会从床底翻出这个盒子,翻出最里头的那一张黑白照,就着白炽灯昏黄灼热的光慢慢地抚着看着。忽而是皱眉叹气黯然神伤,忽而微笑着如同个孩子,目光亮晶晶的如同沾了糖霜。照片虽是黑白的,她脸颊的胭脂红却清晰可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骨若白玉青葱,貌似初荷落虹。而我坐在床上看着她。

不知怎的,忆起这幅场景,脑海中冒出一句: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铃响,诸葛老师开始讲课。这节课的主题是中国的戏曲艺术。或许是因为我从小在外婆身边住了好些年,不同于其他年轻人,迷恋摇滚或爵士,我对这传统的民俗文化情有独钟,听得尤为认真。

她从中国戏曲的源头讲起从汉代百戏讲到宋元南戏讲到元杂名句一直讲到近现代的京剧。又细细地讲了戏曲的唱、念、做、打四种手段和生、旦、净、丑、外、贴、副、末八个脚色。幻灯片一张一张地翻过,白脸黑脸红脸花脸映得人眼花缭乱,最后停在那最美的亦是最令我有情的青衣花旦。回忆是厚重的粘稠的浑浊的,化作一波飓风携天地尘土苍苍茫茫不留任何余地硬生生闯进我的心扉中来。

外婆独爱瓯剧,也只唱瓯剧。她最迷恋温婉回转的温州官话,不似普通话来的生硬客套,亦不如温州土话那般的粗实愚拙。而在剧曲之中她又非花旦角不演,重做重唱的伶俐女子。外婆有一把天生的好嗓子,吟吟时清秀美丽,娇嗔时却令人凝了喘息,酥了骨子。而她唱的最妙的是一曲《高机与吴三春》,是那样绝丽的曲子,是那样凄美的爱情。曾经问过她为何非花旦角不演,外婆却只是揉乱了我的头发,笑了笑。那时的我自然不懂她偏执的倔强,只是隐隐听母亲说过,外公是在戏台子下见着外婆第一眼的。她那时在台子上演戏,扮的就是《高机与吴三春》里的三春花旦角。于是我好似明白了些提及此事时外婆眼中的那一抹与众不同的色彩,也明白了,外婆是真用心在演戏的。她把戏外的情愫纷纷演进原本虚假的戏中。她总是入戏太深。

我想诸葛老师一定也是一个爱戏的人,她滔滔不绝着一脸热忱与欣喜。她讲戏曲的起源与发展又讲中国五大剧种和各余种地方戏及其代表剧还特别细讲了京剧越剧评曲剧花鼓戏折子戏黄梅戏。讲到《牡丹亭》中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说——我如此爱你,像落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讲到《西厢记》里的“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她说——我无尽的离合悲欢离愁别绪,你又可曾看到哪怕一丝一毫;讲到《桃花扇》中的“冰肌雪肠原自同,铁心石腹何愁冻”, 她说——我的肌肠如同冰雪,心腹如同铁石,何惧冷冻……

临近下课时,她突然问:“瓯剧是我们温州的特色剧种,不知道大家小时候有没有看过?”

四周只茫然一片,渺无声息。我的呼吸蓦地沉重了,只感觉胸口闷得很,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在胸腔里回环曲折,好似要跳出来。

应该是预料到了这结果,诸葛老师只笑笑:“不知道也正常,瓯剧都快要消失了吧。我小的时候啊,村里的戏台子上偶尔还是会有几出戏的,那几个戏班子我至今还记得名字,有‘老锦绣’、‘老如意’,还有叫‘竹马歌’的吧。真是怀念呐……”她好似是沉溺在了童年美好的回忆中,笑得纯粹却仿佛多了些遗憾的味道。我竟有些羡慕了,诸葛老师还有整个童年的记忆可以用来怀念温州深厚悠久的文化,我们这一代,却大多连一丝影儿都无法触及。而我甚是幸运,能在童年亲眼揭开过瓯剧神秘的面纱,也曾亲眼,目睹了她的渐渐衰弱与死亡……

其实外婆知道村里的戏班子迟早会消失的。在她还是咿呀学语的孩提时候,戏班子最是繁荣强盛,那时候村子里有一大帮爱唱戏、爱听戏的人。在夕阳西下的傍晚,或是月明星稀的良夜,搭上一台戏,围上一圈热闹。老人孩子商贩,琵琶扬琴二胡。有时是掺着酒味烟味零嘴味,闹闹哄哄吆来喝去,带着台上的戏子亦咿咿呀呀着喜庆。有时则是老人抱着孩子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吵也不闹,只是盯着舞台上的举手投足,蹙眉回眸,仍是咿咿呀呀的腔调,却揪进了每一颗淳朴素实的心,跟着它黯然神伤,跟着它骤尔流泪。而到了她正值桃李年华时,戏班子里已经仅剩下一半人,她甚至成了顶梁柱。村里演戏少了,只在春节年关和重大节日前后排一排,也算是不忘了老本行。

那几日我记得尤为清晰,如果把我走过的时光比作一片星空,那么那簇记忆就是夜空中最特殊的存在。我试图把它深深填埋进心底,这不是明星的璀璨,是一朵可怕的漩涡使人愈挣扎愈绝望,是一个硕大的黑洞深不见底触目惊心,是一滩泥泞的沼泽腐败且恶臭。

年关将至,外婆早就开始练功吊嗓细细做好准备。因为排的是《高机与吴三春》这出戏,外婆便更加小心谨慎。没想到那天早上戏班子的班主突然找上门来。他说:“戏班子越来越不景气了,我知道大家日子都过的苦兮苦,一年就几出戏根本赚不了多少铜钿。”外婆懦懦地应了声,不言。他说;“我们排来排去就这几出戏,大家伙儿也都看厌了。今年这排的又是老戏……”不等他说完,外婆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只说句我明白了,便关上了大门独自蹒跚地走回房间。这时候,我在背后看见她头上的几抹银丝仿佛跳起憔悴的无力的舞。

外婆情绪的变化即便是加了掩饰也如此清晰。深夜里的长吁短叹顺着长风透进了我的窗,我翻身下床借着门缝看她,她浑身颤抖着拿着旧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随时随地无意识地走神,清晨起床做早餐时忘了加盐使得面汤素淡无味;午后在练功时居然出现破嗓乱调走错步位的情况,傍晚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就着夕阳做针线活时不小心刺伤了指尖。外婆从没有如此不留心过。事后我才懂,外婆只是入戏太深。

很快我就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何事。演戏的那一晚我什么都清楚了,新来的旦角娇俏可人,板凳藤椅绕着戏台子摆满了一圈。而外婆,演的是个老旦。那天班主说的话我也懂了,不过是因为外婆演戏太多大家早已失去新鲜感,况且外婆已经老了。

是啊,外婆毕竟是老了,比不过那正值二八年华的年轻姑娘了。可老了的,仅仅只有外婆吗?

那一出《高机与吴三春》,谁比得过外婆的了然于胸?三春初见高机,又情定高机,两人暗自私定终身却遭来生离死别的痛。一个疯疯癫癫,一个自裁于花轿,那种彻骨的痛,除非是入戏极深的外婆,有谁能够演的出?

戏班子谢幕之后她卸了妆回家,又重新对镜梳妆,精细描摹。她想扮回那个熟悉的年轻花旦。我看着镜中那个美丽又憔悴的女子,看着她一笔一画将残忍的岁月抹去。光阴易逝,韶华易老,而她全擦掉了,全都不留痕迹了,提起芊芊玉手,纤巧的兰指也一如当年的含苞待放。记得外婆曾说过,虽同是兰指,但是戏中这未婚闺女翘的兰指啊,要收敛一些,像是含苞待放的花儿,而不能是翘得高高的一副怒放姿态。月光洒在她身上,洒在她的目光里,一颦一笑尽含情。我看呆了,外婆仿佛仍是三十年前照片里的那么美,淡妆浓抹亦总是相宜。

后来戏班子也老了,散了。外婆的白发也慢慢涌起波澜,外婆的皱纹渐渐抽出枝桠,外婆的身量日益臃肿至把自己裹藏在暗淡宽大的老人装里。她声音喑哑,任何曲,都成不了调了。她亦变得沉闷寡言,蜷缩在岁月的角落里,连笑容都仿佛是在表演。

后来戏台子也老了,拆了。有了电视、电脑,村里人哪里还爱费时费力地去看这台子上活生生演的戏呢。祖宗千辛万苦顶着辣日酷暑多少个不眠的日日夜夜筑起的戏台,多少载的守望又多少年的心血倾注,怎么那么快,一夜之间便全空了。外婆她这辈子都在唱戏,可如今连戏台子都不见了,她又能唱给谁听,演给谁看?

村里人一声不吭一耳不闻一口不提,就好像那方戏台子,那方戏台子上上演过的离合悲欢,戏台子下的喧闹嬉笑牵肠挂肚,从来都没有来过,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

外婆唱了一辈子戏,也终是唱到了头了。记忆中她细细对我说,她说纵然是基本功练得再怎么扎实,那也只是一个表,只是一层淡薄的面而已。要想成为一个出色的戏子,光是表还不够,还要用心血去演。这样的表演才是戏子的灵魂。当你登上舞台,当灯光与看官们的目光汇聚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就不是你自己了,你就是戏里那个人物,这出戏就是你的人生。 你活在戏中,你走不出来,像是一幅素画,你看不见别人,你看不见别人在看你,你什么都不用想,你就是戏中那个女子,戏中的那个女子,就是你。

外婆这辈子都活在戏里,她入戏太深。这些记忆使我害怕得打紧,我怕瓯剧老了,外婆也老了,瓯剧消亡了,我的外婆,要怎样才能够舒畅适然地安度晚年?

一阵喧闹的口哨声扰乱了我糅杂的思绪,紧接着强劲的鼓声与刺耳的电音喷涌而出,下课音乐响了,是一曲《Moves Like Jagger》。音响里传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发音与花哨的饶舌我一个词都听不懂,只觉得闷噪异常。站在走廊眺望远方的天空,才猛地发觉地上落叶纷纷,昔日翠绿如碧玺的银杏亦光秃了枝桠。冬天仿佛就在此刻顷刻间来临。

岁月终究如白驹过隙,来去匆匆,叹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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